黃楊琪/寫字作為一門學問

聯合報 黃楊琪

疫情幾乎籠罩了整個夏季,在家中線上學習的日子,疲憊焦躁的我是一尾擱淺在書桌上的鯨魚。生物老師試圖用電繪筆在簡報上畫出腎絲球過濾作用的過程,但映在螢幕上的線條卻無法排列組合成完整的字。看著講義上了無新意的新細明體,再仔細端詳老師稍稍彆扭的紅字,我倒覺得別有一番風味,若每個人的字都端正如楷書、典雅如宋體,那又有什麼意思呢?

成長過程中我們用著生字簿甲乙本,但即便如此,每個人的字仍不盡相同,既非印刷簿的標楷體,也不像父母親的字跡,人人都有獨特的字形,而無法藉由遺傳表現。或許這也印證著人們擁有不同的個性吧!有些字跡纖細雅致,豎挑臥鉤如蜻蜓點水般輕巧,橫撇點捺盡是詩意;有些則豪邁宏放如一隻傲視寒霜的蒼鷹,翱翔於墨藍的蒼穹之間;還有些字體形如狂草,似乎是一群迷走在草叢間的螞蟻,橫衝直撞又毫無秩序可言。

我格外珍惜與每個手寫字相遇的緣分,並從中偷偷地猜測書寫者當下的心情、感受。學習單裡紊亂的字跡如未歸位的音符是同學急忙謄錄答案的模樣、情書裡如含羞草般靦腆的筆跡是滿溢的愛意……從甲骨文發展到現在各式各樣的字體,乘載著數千年以來人類的情感投射。細察字跡可能是個特殊的嗜好,寫字在我心中早已成為一門無人授課的學問,只供我細細玩味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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