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一立/陳姐塔羅

聯合報 顏一立

陳姐一直在修自己的美,陳姐的修,那可是投胎轉世、一樁人間大軼事,十幾年修下來,也修到了第十幾個自己。誰知有一天,很美的陳姐,好像修煉成精的狐狸,幻化出法力,看得見命了。

一次我在現場,陳姐在我家,邊吃便當、邊講誰的八卦,講得十分低級,動作又百般下流。事情發生在半小時後,陳姐問我,想知道什麼,接著一個清空某些東西似地咳嗽,洗手、擦桌,才在布上打開了塔羅,牌在手中流過,彷彿時間的軸,現場的人同時注意到了,聲音、邏輯、身上的氣,「那個」都不是陳姐。和神祕學保持距離的我,醜陋地設了個陷阱題,問題簡單,只有二個答案,在一比二大了五百倍成功機率的前提下,陳姐說二,幾個月後,那二如久旱過後的雨,落在我身上,我也從此叫聲陳姐,陳姐塔羅。

陳姐沒看見的是自己,陳姐的感情去了,工作也去了,傷心過度,打回原形,法力,便跟著去了,牌從手中滑落,陳姐不懂。

失戀、失業、失先覺的陳姐,大疫之中,什麼也沒有,才記起了自己有張護身符。但口罩拉低、大口大口呼吸,是陰,但醫院裡、哪兒咳嗽往哪去,也是陰,陰氣太重的陳姐,沒有放棄,陳姐到每個命中帶陽的朋友家,吃便當,講八卦,餐具共用,相濡以沫,袪陰補陽幾星期完全沒有用,此刻,很美的陳姐,看的已不是命,而是朋友吃喉糖的嘴裡。

陳姐塔羅,今日暫停營業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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