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好久不見‧徵文佳作】有光／還想帶她去看海

文／有光

媽媽很喜歡薰衣草的氣味，從她躺的枕頭、房間的香氛、到她身上的氣息，都是薰衣草的淡雅。

去年九月我曾經學習精油調理知識，知道薰衣草對於放鬆身心與安眠特別有療效，那時老師特別提起：「在生命當中有媽媽課題的人，都容易會討厭薰衣草的氣味。」

因為薰衣草精油又稱作媽媽油，就像媽媽一樣，任何大小事都能解決。

她患有長年憂鬱症，入睡要靠安眠藥，安眠藥的後遺症容易讓她忘事，也會讓她在睡醒時神情呆滯的坐在床沿，望著她的房門口。

「妹妹，媽媽想去看看海。」

去年疫情爆發得嚴重，媽媽又是慢性疾病纏身的藥罐子，再加上她臃腫的身軀與曾遭受劫難的雙腿——走出家門已經耗費她全身的力氣。

「現在疫情很嚴重，還是下次吧？」

「好啊，下次去吧⋯⋯」媽媽這麼回答我。

原本計劃好等到疫情結束就帶著媽媽去看海，然而疫情的壽命卻遠遠大於媽媽的——媽媽身體不好，這也是意料之內的意外，哥哥說：「知道總有一天媽媽會走，只是不知道會這麼快。」去年啊——我大學都還沒畢業。

發現媽媽倒下時已經為時已晚，看著禮儀人員將媽媽裹起，我跟在後頭、思緒紊亂。我和哥哥沒有哭，一切都按著媽媽生前交代的一一完成，在她的告別式上為她遞上玫瑰，她說她愛透了徐志摩。

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她。

她知道我愛寫東西，所以讓我寫一篇關於她的小說，那部作品最後在學校文學獎裡頭得獎，她曾纏著我，讓我唸給她聽，我當時害羞，也就拒絕了，所以她不知道結局裡頭藏著我對她能夠身體健康的期待，很老套、很真實。

雖然她很喜歡海，但她不想海葬的理由是因為她不會游泳，也因為如此我還能夠在花朵盛開的地方看看她留下的痕跡，「還是很想帶妳去看海，只好下次再去了。」我說。

最近總是下雨。

※戀戀金句：因為薰衣草精油又稱作媽媽油，就像媽媽一樣，任何大小事都能解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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