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朝就有博愛識別標誌?中、西方古人都愛用但象徵意義卻大不同
【文房百寶】
文/送潮人
博愛座(優先席)近年來一直有許多爭議,其中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有時隱性需求者被誤認為正在占用,甚至有受到旁人非議而被迫讓座的情況。然而早在周代,雖然只用於年長導致身體的衰老變弱,但是卻有另一種「博愛識別」方法──手杖。
「敬老」的本意
人類文明的根基在於知識的傳承與累積,從《禮記正義‧鄉飲酒義》中提到:「民知尊長養老,而後乃能入孝弟。民入孝弟,出尊長養老而後成教,成教而後國可安也。」可以發現,當有知識與經驗的賢能長者(古書有紀載:「老人衆多。非賢者不可皆養」)受到尊重後,社會才能更好地接受教育與教化。雖然體態與容貌可以大致判斷年紀,但是為求更好的識別,因此就有《禮記‧月令》中所提到﹔「養衰老,授几杖」的官方發放的手杖,而有了「杖」這樣的「博愛識別」之後,還分了「五十杖於家,六十杖於鄉,七十杖於國,八十杖於朝」這樣更細的等級,因此能在不同地方支杖,也代表該人物或是他的家庭能享有不同的禮遇,例如免除一部分的勞役等等。於是「杖」在傳統文化中就成為了年長與智慧的象徵。
杖的「重量」
明代陳繼儒在《太平清話》中有提到:「杖令人輕」以及「...支杖...一人獨享之樂」,說明杖在文人當中,是一種能在協助行走站立時,讓人在身心上都感覺輕盈快樂的器物。至於在使用身分上,也不限於年長者,例如《晉書·阮修傳》有紀載他:「以百錢掛杖頭,至酒店,便獨酣暢。」由於阮修四十二歲時遇害,因此並非是老年拄杖;宋代的釋德洪也有:「少年四方志,一杖餘氎巾」詩句,說明年輕人也可以策杖而行。
然而對於多數人而言,如果一隻杖不是單純用於支撐身體,而有其他文化意涵的話,多會聯想到西方紳士用的手杖,或是傳統貴族、神職人員的權杖(sceptre)、細長杖(wand)等等,這類的杖多有權力與物質品味的象徵,使用的材質與製作工藝也追求奢華繁複,因此往往承載了相當的身分重量,這與我們文化中古代文人所使用的藜杖、筇杖,有著大相逕庭的意象。
樸素與自然的品味
珍稀名貴的竹、木、牙、角、玉,往往是製作、點綴各類文房用具的上好材料,然而「杖」這項用具,卻鮮少使用名貴材質或是配件,這是因為與達官顯貴乘車騎馬不同,行走策杖追求的就是隱逸淡薄的生活,因此更重視樸素與自然易得的材質,例如莧科藜屬的藜、禾本科的筇竹,或是紫藤等等,時至今日,自然材質的杖多以木製為主,但是筆者依然曾經在東京的商店見到出售中的藜杖。
然而即便是自然易得的材質,在文人的品味下還是有著優劣之分,明代文震亨在《長物志》中有說明:「...方竹、筇竹、萬歲藤...古杖須長七尺,餘摩弄滑澤乃佳...有自然屈曲者一作龍頭諸式斷不可用」除了提到材質外,也說明要時常摩娑才能讓手杖更光滑潤澤,更重要的是杖頭如果出現龍頭的姿態,就不適合做杖使用,不同於許多人印象中杖頭以虬曲奇特為美的審美觀。材質上文人最推崇的當屬筇杖,例如宋代黄庶有詩句:「生來節便高,故有扶危力」,以及明代楊士奇有詩:「愛爾生正直,仗爾扶衰老。道路有險夷,出入常相保」,都是藉由筇竹有明顯竹節的特點,從生理上的身體支撐,引申成在人生中維持節操的意義。
走出文房
文房是文人生活的一環,外出行走也是,這時的文房用具就不僅限於家居生活,更能擴展而隨人遠行。白居易有詩句:「行攜杖扶力,臥讀書取睡」就是一種簡單生活的註腳,歷代詩歌中「杖」的「出鏡率」甚至都比「硯」還高,儼然是一種生活與文學形象,蘇東坡的「竹杖芒鞋輕勝馬」以及「自愛鏗然曳杖聲」,也當是多數文人生命中最嚮往的境界吧!
●專欄「文房百寶」:送潮人,來自桃園,大學與研究所專攻工程科學與天文學,曾有多次翻譯科普書籍與演講、展覽經驗,喜愛古典文學、藝術與服飾等,平素裡也略有涉獵。期望能將自己生活體驗中,美好的、趣味的所學及感受,逐一向大家分享並多多交流。每月一篇,敬請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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