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向日葵以外的靜物,梵谷作畫生涯反映逆境中的堅忍不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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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史蒂芬.奈菲(Steven Naifeh)
除了向日葵以外的靜物
在許多語言中,用來形容「一組無生命物體畫作」的名詞,叫做「死亡本質」(nature morte,用詞可再細分成幾種版本)。這個名詞是在強調畫作的主題毫無生氣。這類畫作的英文名詞則叫做「靜物」(still life),源自於荷蘭文的「stilleven」。
自成一個類型的靜物畫,主要是由荷蘭藝術家發明,他們在十六世紀的最後25年間,將這個概念介紹給全世界。更早期當然也有把物體聚在一起的畫作,但多半都是科學紀錄或宗教寓言。
荷蘭人將這個類型轉變為藝術探索的機會:只要能夠自由挑選與排列靜物的要素,就會非常有創意。同時也趁機歌頌黃金時代的奢華。
一幅靜物畫可以描繪各式各樣的通俗財物,從有錢人家的奢華用品(例如彼得. 克拉斯〔Pieter Claesz〕和揚.戴維茲.德.黑姆〔Jan Davidsz. de Heem〕等藝術家的作品),到華麗的插花(例如安布羅西斯.博舍爾特〔Ambrosius Bosschaert〕等藝術家的作品)。
這些荷蘭古典大師,讓「死亡本質」完全活了起來,這個功勞是他們的後輩難以匹敵的。然而過了300年後,有一位荷蘭藝術家也在這個類型中創造奇蹟。
對於梵谷來說,靜物畫起初只是用來練習其他他覺得更重要的類型。1882年,他在海牙跟親戚莫夫短暫研究過繪畫,莫夫把他帶進畫室,並且擺設了一個鍋子、一個瓶子以及一雙木屐作為靜物。
「你必須用這種方式來掌握調色盤。」莫夫一邊說,一邊向梵谷展示橢圓形的色塊。1883年到1885年,梵谷自己在尼嫩也成為老師,成功的向尋找導師的業餘畫家推銷了自己的服務。梵谷告訴一位新來的學生:「我建議你先畫靜物。而不是畫風景。一切都是從畫靜物開始。」
但是早在梵谷成為獨當一面的畫家之前,他在尼嫩就已經開始看到靜物畫的更多可能性,它不只是練習而已。梵谷在那裡度過的第一個冬天,畫了幾十幅靜物畫,用愜意且傳統的瓶、壺、杯、碗圖像,填滿一張又一張的畫布。
不久之後,他就改畫一些對自己有特殊意義的物體,像是馬鈴薯、蘋果和鳥巢。
梵谷找不到農民當模特兒,因為當地的天主教神父懷疑他對農民企圖不軌,於是他藉由一系列靜物畫駁斥神父,重申自己對於農民畫作的全心投入。他沒有請人擺出挖土或採收的姿勢,而是排列他們挖出來的馬鈴薯和摘下來的蘋果,再把〈吃馬鈴薯的人〉那種黑暗的視覺效果,大量揮灑在畫面上。
最後梵谷將他的新技巧改用在更原創的靜物畫上。他從自己收藏於畫室的動物標本中,拿出一隻姿勢凍結在飛行狀態的蝙蝠,將牠放在一盞燈前面,這樣翅膀的薄膜就會像燈籠一般發光。
他用寬筆刷沾上明亮的橙色和黃色,將發光翅膀的隱約陰影,提煉成一塊清晰筆觸交織而成的結構,每一筆都是不假思索就畫過去。「現在我已經能夠毫不遲疑的畫出特定主題,無論它的形式或顏色是什麼。」他在給西奧的信中寫道。
梵谷於1886年搬到巴黎,如今被大都會圍繞的他,發現自己幾乎不可能找到模特兒,於是他又重回自己可以掌控的主題:靜物。
在畫布上引爆向日葵
梵谷與西奧當時都迷上了開創性的藝術家蒙蒂塞利,尤其是他色彩豔麗、裝飾厚重的小幅花卉畫作。蒙蒂塞利於該年6月過世,而熱情的梵谷把他看成一位英雄──為了色彩而殉道。梵谷衝到自己的畫室,開始創作一系列小巧的靜物畫,用薄塗的強烈紅色與黃色來描繪花卉。他在一片鈷藍色上描繪橙色的百合,而宛如太陽一般的赭色菊花,雜亂的插在深綠色的花瓶中。
就連最明亮的花卉,他都用粗糙的厚塗畫法來畫,再用林布蘭那種最暗的陰影籠罩它們。這些畫作有著豐富的色相、戲劇性的強調效果、黑暗的背景,以及揮霍的顏料,結合在一起對蒙蒂塞利致上最高的敬意。
梵谷在亞爾時比較少畫花卉,但他一出手就畫出史上最醒目、最討喜的花朵畫作。1889年末,出生於秘魯(向日葵的發源地)的高更來訪,梵谷的心思便轉向花卉,而且他讓這些花變得很出名。
至少一年前,他在巴黎一間餐廳(位於西奧的畫廊附近)看到一束插在花瓶的向日葵,此後這個印象就留在他的腦中。當時他就已經像著魔一般,一直想著這些開在堅挺花莖上的巨大花朵的細節。
如今在亞爾,高更來訪的那一夜,他眼中只有誇張的形式和鮮豔的色彩,因為他準備要畫5大幅向日葵。秤盤般大小的花朵,每一朵都是由宛如太陽光暈的舌狀花,以及密集擠在中心的多色相管狀花組成,而軟管內的黃色顏料還不夠黃──需要更粗野、更陽光、更「凶猛」的黃色。
於是梵谷在自己的調色盤找到恰到好處的綠色,讓黃色得以恣意綻放,換句話說就是利用極端的互補,在畫布上引爆黃色。
在〈花瓶裡的三朵向日葵〉(Three Sunflowers in a Vase)中,梵谷選用了最強烈的綠松色為背景,一種介於酸性綠和莊嚴藍之間,調得很完美的色相。而且為了與之產生對比,他用亮黃色速寫了三朵巨大的頭狀花序。
他藉由風暴一般的細小筆觸,將花朵的漩渦狀花盤轉換成互補色的色環:薰衣草色的線段搭配黃色花瓣,鈷藍色搭配橙色。
他猛力一劃,一片巨大鬆軟的葉子就從萊姆綠的花瓶垂下來,而這個上釉的花瓶在新畫室的明亮光線中閃閃發光。接著又一劃、又是一片葉子。他在桌面上戳出一片燦爛的紅色和橙色,接著用斜擦的筆觸以及調色盤上的所有顏色來潤飾它。
梵谷在亞爾持續描繪其他靜物主題,一次又一次表露出靜物畫也可以是非常個人化的。
〈靜物:一盤洋蔥〉(Still Life with a Plate of Onions)的色彩、筆觸甚至構圖,都展現出梵谷很欣賞法國新印象主義畫家保羅.席涅克(Paul Signac)的靜物畫;但這張畫所挑選的物件,也展現出梵谷有能力將靜物畫轉換為自畫像的形式。
1888年,因為割掉自己一部分耳朵,最近才剛出院的梵谷,決定向西奧還有自己)證明他已經恢復健康。
他在被陽光照耀的畫板上,放了一本F.V.拉斯帕伊(F. V. Raspail)的〈健康手冊〉(Manuelle annuaire de la santé),這是非常受歡迎的急救、衛生與家庭治療手冊。而在這本口袋大小的厚書旁邊,他放了一盤發芽的洋蔥球莖──拉斯帕伊推薦的眾多健康食物的其中一種。
為了表達拉斯帕伊最有名的靈丹妙藥「樟腦」(幾乎每種疾病他都開這個處方),梵谷加上了一根蠟燭,以及一鍋樟腦油。(覆蓋梵谷耳朵的繃帶,在住院時每天都會更換,也是撒上樟腦,這是多虧了拉斯帕伊提倡樟腦油的抗菌特性。)
為了完成這張代表嶄新、健康生活的物品清單,梵谷還在桌上放了他的菸斗和菸草袋:象徵內心的寧靜,以及一封西奧寄來的信──讓他擺脫往事的救生索。
1890年離開聖雷米之前(他被關在沉悶的精神病院將近一年),梵谷透過繪畫展現出面對逆境時的過人韌性;他飛快的連續畫了幾幅生涯當中最華麗的花卉靜物畫。
他一邊收拾自己的用具、期待不久之後就要出院,一邊用筆刷描繪他從精神病院的花園摘來的花:春天最後一次盛開的鳶尾花和玫瑰。他將花卉塞進瓷器中,並且以最後衝刺的氣勢(他說自己「像是發瘋的人」),填滿了一張接一張的畫布,表達自己的急躁,以及對於未來的希望。
挑選這個主題可不只是因為季節或環境。梵谷的鳶尾花(上個春天開的)畫作於1889年的獨立沙龍首次展出時,就已經贏得許多讚賞──尤其是西奧。
有什麼東西比這些不起眼的花(長得很畸形,卻以它們轉瞬即逝的光彩而自豪),更能漂亮的展現感激之情?若梵谷想證明自己的成功,有什麼論點比這些花更有說服力?
於是他在聖雷米的精神病院(他最有創意的時期),恣意揮灑筆刷與靈活的手腕,快速的描繪這些花。
曾經變出亞爾向日葵的獨特煉金術──結合了「急躁與細心」、「計算與隨興」這些互不相容的特性 ──如今又宛如魔法一般,將聖雷米的鳶尾花轉變成紫色、藍紫色、胭脂紅(以及梵谷所謂的「純普魯士藍」)的紫水晶般組合。
梵谷畫了鳶尾花兩次:第一次以亞爾的黃色來襯托,產生震撼對比,就跟他做過的任何事情一樣令人震驚;第二次以寧靜的珍珠粉紅色點綴,在非常類似寶石的顏色,以及巨大的形式之下閃閃發光,並受到象徵主義者奧里爾的讚賞。
接著他對玫瑰採取同樣的做法,將它們堆在一個壺中,直到粉紅色的花朵溢出來,帶有少許紅色和藍色,與深青瓷綠的波浪型背景互相印襯;然後他又再畫了它們一次,用最柔和的粉紅色把花朵畫成塔狀雲,極致展現一整片春綠色──也就是那嶄新生活的顏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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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梵谷:尋光之路》特展(Van Gogh:Journey of Light)
展覽期間:2024年8月24日至11月11日(週二不休館)
展覽時間:每日11:00-18:00(17:30停止售票入場)
展覽地點:富邦美術館3F日光展廳(台北市信義區松高路79號)
借展單位:荷蘭庫勒穆勒美術館
主辦單位:富邦美術館、聯合數位文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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