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一個小孩當街問成人片女星:「我能幹你嗎?」性是否太觸手可及?
文∕阿米亞.斯里尼瓦桑
在介紹女性主義理論的初階班中,色情作品的議題或多或少可算是必須討論的話題之一。
但是,我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認真討論這件事。我認為學生肯定會認為,反對色情作品的觀點既古板又過時,我每次努力想讓他們看見女性主義的歷史與現代之間的關聯時,都會引發這種反應,所以我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。
當時,他們目不轉睛的盯著我,我問他們,色情作品是否不只描述了女性受到的次等化,更實際形塑了這種次等化?而他們回答:「對。」
色情作品是否迫使女性沉默,使女性更難反抗她們,使男性更難聽見她們的抗議?色情作品是否必須對物化並邊緣化女性,以及女性遭受的性暴力負責?他們回答:「對。」所有人的答案都是肯定。而且,回答我的不只有女學生,男學生也做出同樣的回應,有時他們的語氣甚至比女同學更為堅定。
其中,有一位年輕女學生做出反擊,她引用女性主義色情作品作為範例。男學生則反駁:「但是我們看的不是那種色情作品。」他們表示,男性看的內容更露骨、更有攻擊性,而且這些都是在網路上能免費取得的東西。
男學生們開始抱怨,性對象總是期待他們在性交前,做完一套特定的行為;其中一位男學生問,他希望性的重點在於愛與共同的愉悅,而非支配與順服,是不是太理想化了。
女學生們則討論起,色情作品如何忽略了女性的愉悅,她們想知道這和她們自己的生活中缺乏愉悅是否有關。一名女學生則問:「但如果沒有色情作品,我們要如何學習性行為?」
對我的學生來說,色情作品的意義重大,他們都非常在乎此議題。就像40年前反對色情作品的女性主義者一樣,我的學生非常敏銳的察覺到色情作品的力量,這正是色情作品對這個世界產生影響的強大證據。
在那次講座結束後,我和助教討論起這個問題(她比我年輕好幾歲),而在這時,我才意識到一件我早該發現的事情:我的學生是在網路色情作品中長大的第一個世代。
在我的班上,幾乎每位男學生的第一次性經驗,都是在螢幕前,他們第一次感覺到想要與不想要性,也同樣是在電腦前。班上幾乎每位女學生的第一次性經驗,若不是在螢幕前,就是和前面提到的那種男孩發生性關係。
從這個角度來看,女學生的性經驗同樣會受網路色情作品影響,因為她們的對象,都是在網路上學會各種與性有關的行為。這群學生大多出生在上個世紀的最後幾年,他們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第一個世代,而如今,幾乎所有人都居住色情作品無處不在的世界中。
他們不需要去店裡偷雜誌和光碟,也不需要偷偷分享或聚在一起偷看。對他們來說,性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:螢幕上有完整的資訊、詮釋與分類——青少女、輪暴、繼女、MILF(Mother I’d Like to Fuck,代表辣媽)——等著他們探索。
我的學生接觸到性行為的時間點,其實比上一世代的青少年還要晚,不過對於異性戀的男孩與女孩來說,他們仍已經對性行為中的肢體移動、姿勢、自己與他人該發出的聲音,有了既定期待,而且他們也認為人們應該在性行為中,表現出特定的反應與渴望,並維持固定的權力分配。
也就是說,他們面對性的心態來自於色情作品。反色情作品女性主義者的警告,一直被推遲到現在,才在他們身上實現;對我的學生來說,色情作品說性是什麼,性就是什麼。
我初次在講座上教授關於色情作品的知識時,一位學生在諮詢時間來找我,她說:「你的課程幫助我理解了過去幾次性經驗,我前男友每次都說我做錯了。但是,我現在懂了,原來他希望我像那些女人一樣。」也就是,像色情作品中的那些女人一樣,但她並不是那些女人,也不知道要如何變成那樣,於是那位前男友就甩了她。
全球知名的色情影星麗莎.安(Lisa Ann)如今50歲,是熟女色情片的資深演員。在英文獨立記者強.朗森(Jon Ronson)專門討論網路時代色情作品產業的Podcast《蝴蝶效應》(The Butterfly Effect)上,安告訴朗森,在1990年代,只有成年人會在街上認出她是誰。
但現在,她甚至會遇到12、13、14歲的小孩,走過來問她:「我能幹你嗎?」她說:「我會直接告訴他們,聽著,你在那些網站上看到的東西,很可能永遠也不會發生在你身上,所以不要要求任何女孩做那些事,也不要認為那是真正的性行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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