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台語心花開》生活台語教室:手搖杯、半糖去冰,台語怎麼說?

聯合新聞網 木馬文化
(圖/Unsplash)

繼學台語的第一本書《台語好日子》之後,致力推廣台文的作家鄭順聰推出《台語心花開》,內容從食衣住行育樂各面向切入,透過小吃料理、身體裝扮、交通工具、娛樂運動等主題來書寫,既有耍廢爆笑,也有心理分析與紓壓療癒,壓軸是台灣各地腔調的豆知識,以及風土飲食的爆點觀察。(編按)

文/鄭順聰(作家)

我當兵的同梯袍澤,來自深綠家庭,他卻娶了位中國太太——照八點檔的發展,恐怕會引發龍捲風般的衝突。

劇情的發展剛好相反,公婆極度疼愛這位媳婦,在懷孕與照顧小孩的過程中,全力協助且百般呵護,婆媳關係極好,常常一起出遊玩樂。某日聚會相遇,這位媳婦說孩子上學去了,有空閒餘裕,就去知名的連鎖飮料店工作。

我問「手搖杯」的台語怎麼說?她回說沒聽過客人說過咧。手搖杯是新事物,台語本來沒有說法。我就想,那上下搖晃的動作,台語動詞是摵( tshi̍k),符合台文界通行的說法:手摵杯(tshiú- tshi̍k-pue)

封口後交給客人,握在手中晃動,台語是說搖(iô),是以有台語人稱呼:搖杯仔(iô-pue-á),生動又自然。

談到涼飮,以往台灣人多去雜貨店買罐裝飮料,甚至用玻璃杯現場裝現場喝。老一輩說涼的(liâng--ê),也說涼水(liâng-tsuí),是以有人把專門用來裝承手搖杯的輕便小提袋,稱作涼水捾(liâng-tsuí-kuānn)

中國媳婦來台十多年,台語聽得懂,卻不太會講,和客人溝通都用華語。我就在想,許多年輕人初入社會,也跟這位中國媳婦一樣,不諳台語,也要好好學習起。

每每客人當櫃,點買品名先不論(太多太豐富),必定會問冰塊與甜度。

冰塊的台語很簡單,發音是ping-kak,有些地方會說霜仔(sng-á),光視其用字與發音,清新氣質,很文青咧!

至於甜度,也就是糖摻入的份量,大致有全糖、半糖、微糖、無糖。台語的習慣語法,得顛倒詞序,糖濟(thn̂g tsē)糖半(thn̂g puànn)糖少(thn̂g tsió)。無糖就不必顛倒,直接說無糖(bô- thn̂g)

然而,就我直覺的語感,還是覺得怪怪的。

直到某半夜去吃燒餅油條, 點了杯豆漿,櫃檯阿姨問我:你欲甜的(tinn--ê,全糖)?或者是無甜(bô-tinn,無糖)

印象中豆漿都是甜的,因近來減醣風氣盛行,無糖豆漿才普及,有些菜單上頭寫「清漿」。

事物與事理總會有許多面向,歷經發展的過程,各語言的取向也不同,華語取「糖」,台語取「甜」。

書名:《台語心花開》 作者:鄭順聰 出版社:木馬文化 出版時間:202...

是以,在全糖與無糖之間取半,台語可說半甜(puànn-tinn)

至於「微糖」就很複雜了,到底要摻多少比例的糖?怎樣才算是有點甜、又不會太甜。每家店各有其規範,甚至用「糖度計」來測量。然而,就算精準測量,人的味覺感受很主觀,有落差,自舌尖彈出的用詞也不同。微,就是些許,份量不多,台語說*一點仔(tsi̍t-tiám-á)

說到甜,台灣人會聯想到「糖都」,以小吃與古蹟聞名的府城,對於甜有獨到且古老的見解。例如鑽進中正路巷子內,快到廟埕前有間小店掛滿台語詩,就知道老牌的雙全紅茶到了。

老闆問甜度,我都回說鹹的(kiâm--ê),也就是不那麼甜,是在地人的暗語。

此時,看著老闆那了悟的表情,頓覺我台南甜指數飆高,其內行也無比啊!

或有一說,府城人認為全糖之外的味覺,就屬鹹,這是種自信,是城牆那般的內外決然。我卻聯想起吃西瓜抹上鹽,先讓鹹味佔先反讓後出的甜更甜—將半糖名為鹹,是一種減半之後襯托主題的甘甜(kam-tinn,甜美)

這就是台南人的生活哲學,有慢才有快,有甜才有甘,介於全糖與無糖之間,任你自在,任你悠閒,生活才會甜粅粅(tinn-but-but,甜滋滋)

這同時也是台式生活的要義,讓中國媳婦在全糖與無糖之間,認真學習,努力工作,很光榮的,掄得知名手搖杯連鎖大公司祕密客評鑑第一名,你說,甜不甜啊?

木馬出版提供「台語小教室」影音:

●本文摘自木馬文化出版之《台語心花開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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