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浩威/在衝突、分裂的群體中,受傷了該如何療癒──讀《我們為何彼此撕裂?:從大團體心理學踏出和解的第一步》
文/王浩威(醫師)
所謂深度心理學,指的是探討人們所不認識的自己的心理學。
每個人都有一定程度的自我認識,但也存在著「自己所看不見的自己」。這樣自己所不認識的自己,也就是心理學所謂的無意識(或翻譯成潛意識)。無意識雖然是我們所不認識的自己,但往往在我們做任何判斷或決定的時候,扮演著相當關鍵的角色。這樣重要的關鍵性角色,不只是在我們的日常生活裡,也包括我們集體面對國家大事或世界全球層級的事務的時候。
佛洛伊德就曾經表示,當人類集體行動的時候,他們的心智往往是退行到孩子的狀況。這樣的說法是承續法國社會心理學家古斯塔夫.勒龐(Gustave Le Bon, 1841-1931)的說法。
勒龐在他著名的著作《烏合之眾》(Psychologie des Foules)裡,提出了一種觀點,即人群不是他們各自個體的總和,而是形成了一個新的心理學主體;而這個集體之主體的性格特徵是由人群的「集體無意識」所決定的。勒龐進一步聲稱,群體有以下幾種性格:「衝動、易怒、缺乏理性、缺乏批判精神的判斷力、對情感的過度誇張以及他人……」而勒龐所謂的這種「集體無意識」:失去了原來的成熟,彷彿沒有判斷力的幼兒一般,也就是佛洛伊德所謂的退行現象(regression)。勒龐表示:「一個人沉浸在群體中一段時間後,很快會發現自己受到群體磁性般的影響,被集體的心理暗示而出現了無知的狀態。這個特殊的狀態很類似遭到附身,被催眠的個體發現自己被掌握在催眠者的手中。」
榮格不只接受群眾心智「退行」的現象,同時也接受了集體無意識的講法,因此更進一步提出集體陰影。1875年出生、1961年去世的他,不只和佛洛伊德一樣,同時目睹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殘酷,以及集體心理的愚昧狀態,更幾乎差一點介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戰,還好後來退居到他的故鄉中立國的瑞士,保持著某個距離,來思考這一切人類在集體狀態下,所創造出來的無法形容的殘酷。
在《我們為何彼此撕裂?:從大團體心理學踏出和解的第一步》中,沃爾肯借鑑精神分析的技巧,對大團體中意識和無意識的、今昔共同的歷史/心理體驗進行概念化,深化對社會—政治—宗教事件、領導者—追隨者關係的理解。
沃爾肯描述孩童如何繼承大團體的「心理DNA」、大團體的各種特徵和運作原則、成年人如何發展出第二種大團體身分、為何偏激的邪教或激進主義能吸引人們的認同。他提出「樹模型」的工作方法,制定明確的大團體諮詢架構。
透過本書,讀者可對種族主義、獨裁政權、國際難民、民粹政治領袖、假消息、恐怖攻擊、後疫情時代的變局等有進一步省思;敵對團體之間的和解,也因此見到了曙光。
以心理學的視角來研究當前世界事務,是我們時代的當務之急。
●本文摘自《我們為何彼此撕裂?:從大團體心理學踏出和解的第一步》推薦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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