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乎想像多樣的倫敦!一次了解1840年代的建築風格與歷史
從廢墟中崛起,成為當今世界上最為著名的國際都會,這座矗立在泰晤士河畔兩千年的城市,何以成就今日的樣貌?《日不落.倫敦》本書作者西蒙.詹金斯將倫敦歷史上的關鍵人、事、物及時代潮流集結起來,從史前時代泰晤士河谷的居民,到今日穿梭都會間的上班族,作者為這個首都繪製出一幅無與倫比的肖像。不論你對於倫敦熟門熟路,抑或初來乍到,都是是一本深度探訪倫敦最佳導覽全書!(編按)
文/西蒙.詹金斯(Simon Jenkins)
維多利亞時代倫敦的成熟
品味轉變
這些倫敦的新建築顯現出來的規模與虛飾,在它們強加於上、且多半仍屬喬治時代的街景來說是完全新穎的。它們的風格多到令人不知所措。每一代人或許都會反叛先行者的品味,但從來不曾像維多利亞時代建築這樣激烈。喬治時代和攝政期的大都會是一場古典主義的慶典。到了一八六○年代,它的黃色/黑色磚造連棟房屋和灰泥廣場,已經被看成既無聊又缺乏創意。前拉斐爾派運動(pre-Raphaelite movement)的鼓吹者約翰.拉斯金(John Ruskin),將布魯姆斯伯里貝德福德地產的高爾街(Gower Street)斥為「英國建築中無以復加的(nec plus ultra)醜陋」。史家唐納.歐森寫道:「要是攝政期重視柔和的灰泥,維多利亞時代就盡可能製造出最粗糙的石材;要是喬治時代偏好不張揚的灰磚,維多利亞時代就盡其所能產生最耀眼的紅磚;要是喬治時代追求節制、劃一、單色的正面,維多利亞時代就縱情於上釉的多色瓷磚……參差不齊的天際線……變化。」
哥德式建築在教士和議員之間仍持續受到青睞,但國內市場幾乎徹底拒斥了它。最晚到了一八五○年代,倫敦的住宅區仍繼續以義大利式的灰泥壁柱和富麗楣樑裝飾。當時尚在一八六○年代開始轉向,它不是轉向哥德式,而是轉向法蘭德斯式、伊莉莎白式和安妮女王式,任何紅磚、赤褐色或砂岩建築。一八七一年,當建築師E.R.羅伯遜(E. R. Robson)受雇於倫敦學校董事會,設計日後即將達到將近三百所的新學校,它們看來就像是直接從阿姆斯特丹的運河搭船送來的。它們以渦卷裝飾和山牆的嚴肅樣貌拔地而起,像眾多負責管教的門房那樣,對著倫敦一英里又一英里的連棟房屋皺眉表達不滿。今天從維多利亞車站搭火車出發,經過旺茲沃斯時,仍能看見其中一片學校建築。
從一八五三年國王十字車站清心寡慾的黃磚屋,到隔壁一八六五年動工的聖潘克拉斯車站的魔幻宮殿,僅僅相隔了十年。聖潘克拉斯的史家西蒙.布萊德雷(Simon Bradley)從後者的立面察覺到「與布魯日、索爾茲伯里、卡納芬(Caernarvon)、亞眠(Amiens)、維洛納(Verona)如出一轍」。南肯辛頓的大道幾乎在還沒動工之前,就拋棄了白色灰泥建築,採用紅磚新荷蘭建築。一個高檔藝術家群體在西倫敦梅爾伯里路(Melbury Road)的荷蘭公園(Holland Park)地產發展出來,以萊頓勳爵(LordLeighton)充滿異國風情的萊頓屋(Leighton House)為頂點(如今是一處博物館)。格洛斯特路(Gloucester Road)附近的哈靈頓(Harrington)地產,突然出現了出奇不拘一格的荷蘭式建築——和我在荷蘭看過的完全不同。而在伊令(Ealing)自治市的貝德福德公園,整個街區都在一八七七年由諾曼.蕭(Norman Shaw)設計成別緻的紅磚屋,以前拉斐爾派的風格裝飾。麥達谷(Maida Vale)一英里長的額爾金大道(Elgin Avenue),應有盡有地呈現了每一時期的維多利亞時代品味。
對於喬治時代地產的長期租約面臨更新的地主來說,決定風格是令人頭痛的事。在騎士橋,漢斯鎮和卡多根廣場都被拆除,代之以壓倒性的磚紅色「蓬街荷蘭式建築」(Pont Street Dutch)。向南到切爾西,價值較低的喬治時代廣場與連棟房屋,其灰泥建築仍能不被打擾。波特蘭地產的馬里波恩則顯得混亂。連棟房屋未被改變,但它們的牆角則由山牆和角樓的衛城凸顯出來。在羅素廣場,捉襟見肘的貝德福德地產僅僅「更新」了門窗,為它們添加了笨拙的赤褐色緣飾。
最為戲劇性的創新,莫過於倫敦城對西敏大本鐘的回應。一八七七年召開了委員會,決定在倫敦橋下游新建橋樑過河,需要一片可伸縮的橋板,讓船隻得以駛進倫敦池(Pool of London)。倫敦城工程官霍勒斯.瓊斯爵士(Sir Horace Jones)為倫敦塔橋(Tower Bridge)規定的式樣,是要呼應鄰近的倫敦塔,如同大本鐘呼應西敏寺。這兩座紀念物都明確地尊重周遭環境,它們立即成為新倫敦的偶像。但倫敦塔橋並未得到這樣的尊重,一九七三年,一棟龐大的粗獷主義旅館成了它的鄰居。
閒暇的都會
都市更新者們也承認,內倫敦的居民仍然想要前門面向街道的個別房屋。這對於社會行為產生了必然影響。奧斯曼規劃下公寓林立的巴黎,將居民趕出門外,讓他們聚集在咖啡館和餐廳,使用集體的麵包房和廚房。倫敦有自己的酒館,但多半位於馬房小屋或貧窮的街道上,供僕役提神之用;也幾乎沒有自助餐館。倫敦人在家中不被打擾地休息與社交。威爾第(Giuseppe Verdi)的《茶花女》(Latraviata)或普契尼(Giacomo Puccini)的《波西米亞人》(La boheme)所描述的公共空間概念,並未確立於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。狄更斯、特羅洛普(Anthony Trollope)和高爾斯華綏小說中的場景,鮮少發生在公共場所(狄更斯的皮克威克先生除外)。特羅洛普筆下的帕利瑟家族(Pallisers)和高爾斯華綏筆下的福塞特家族(Forsytes)都是內向的家族,喬治.格羅史密斯(George Grossmith)《小人物日記》(Diary of a Nobody)裡的普特一家人(Pooters)也是。
中產階級確實聚集之處,是專業或智識群體。氣味相投之處可能是政治、軍隊、醫學、法律或學問,但俱樂部是焦點所在。十九世紀結束時,倫敦有一百個具名的俱樂部,包括八個陸海軍軍官俱樂部,五個牛津、劍橋畢業生俱樂部,以及九個女性俱樂部。女性共享的另一個領域則是百貨公司。牛津街和攝政街激發了直到一九六○年代都為倫敦人家喻戶曉的合股公司,例如斯維爾斯與威爾斯(Swears & Wells)、斯萬與艾德加(Swan & Edgar)、馬歇爾與斯內爾格羅夫(Marshall & Snelgrove)、迪金斯與瓊斯(Dickins & Jones)、德本漢姆與弗里波迪(Debenham & Freebody),每一家的客戶群都有細微差異。
新的百貨店——絕非粗俗的「商店」——不斷向外擴散。第一家是郊區拓殖者威廉.懷特利(William Whiteley)在一八六三年的「百貨商」(universal provider),目的是要讓西伯恩路(Westbourne Grove)成為「貝斯沃特的龐德街」。懷特利不只提供衣服和食品,也提供美髮、購屋、擔保,以及新的「乾洗」(nettoyage à sec)服務。查爾斯.迪格比.哈洛德(Charles Digby Harrod)在萬國工業博覽會過後,帶著他的電報地址「倫敦的一切」(Everything London)來到騎士橋,即使這家百貨店直到一九○一年才有了赤褐色的壯麗外觀。哈維.尼克斯百貨(Harvey Nichols)接著來到附近,肯辛頓的巴克(Barker’s)、切爾西的彼得.瓊斯(Peter Jones)、西漢普斯特德的約翰.巴恩斯(John Barnes),以及巴特西的阿爾丁與霍布斯(Arding & Hobbs)也是一樣。最奇怪的是哩尾路的威卡姆(Wickhams),它跋扈的立面被小小的珠寶店持鏡者(Spiegelhalter)給切斷了,店主拒絕出售位於百貨店地址正中央的店面。這兩家店如今都已不復存在,但小小的持鏡者建築物仍在,純粹是倫敦古怪的一項傑作。
●本文摘自 臺灣商務印書館 出版之《日不落.倫敦:創建、改革與破壞,泰唔士河畔的邊境小鎮如何登上世界舞台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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