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佳欣／關於鼻子的小事

剛讀小學一年級時，我和外婆住在台南南化鄉下，她經常帶著我上市場買菜。當時鄉下的市場沒有幾個攤販，大概用五根手指就能數得完。

某次一位攤商看著我的臉，對外婆說：「妳家孫女很漂亮，長大以後可以去選中國小姐。」外婆笑著用台語說：「嘸啦！伊沒鼻啦！」當下我馬上指著自己的鼻子反駁：「我有鼻，就在這裡！」周遭的大人都笑了。

這件事並不是後來外婆告訴我的往事，而是我一直記在心中的大事，我始終懷疑，從此以後，他們都盯著我的鼻子看。

對年幼的我而言，聽到「有鼻」、「沒鼻」的台語，誤以為「沒有」就是「沒有」。其實台語的「沒鼻」只是暗示鼻子「不挺」而已。當時年紀尚小的我，還聽不出外婆的話中有話，透露著客氣或謙虛；以一般台灣人的習慣，如果被人稱讚漂亮，應該要自謙，不好意思地說「沒有」比較恰當。

對於鼻子這個「五官之一」，我一直耿耿於懷，不單單是「有沒有」的問題。以前看到布袋戲角色莫合，每次出場搖搖擺擺地說：「莫合莫合真趣味，莫合莫合水這隻鼻。」我都會笑出來。老實說，莫合的鼻子並沒有比我的好看多少，但他充滿自信的說出來，就實在真正水啦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