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姆／女兒的早八

女兒大學開學的第一天，她是這麼自我介紹的：「大家好，我的身分證是A開頭，但我是道地的高雄人。」

當年老婆因工作之故，在台北坐完月子後，就帶著女兒回高雄娘家生活。女兒從幼稚園讀到高中，只有寒暑假時會回到台北的家；因此，她最熟悉的捷運站叫凹子底，放假逛的百貨是夢時代，坐車用的則是一卡通。

分科測驗成績公布後，她開始選填志願。在一百個名額中填了四十三個科系，散布北中南。外公外婆希望她能留在高雄繼續作伴，老爸的私心則是希望她能考回北部，讓我有機會可以照顧跟陪伴，反正我已退休，有的是時間。

八月放榜，她錄取位於外雙溪的第二志願，但她可能不知道自家老爸暗地裡祈禱了多久。當天下午，我就帶著她高高興興地開車去「場勘」。系館在小山丘頂端，車隨著坡道蜿蜒而上，沒一會兒就到了。女兒一下車就哀怨道：「我以後要爬四年啊！」但看到系館旁的餐車有賣熱壓吐司時，她又眉開眼笑了。

畢竟是高雄人，除了場勘，又趁著開學前的周末，帶著她從離家最近的捷運站一路坐到士林，再一起尋覓公車站牌，扎扎實實地坐到校門口後再原路折返。我們還在士林站買了她最喜歡的甜甜圈，從她滿足的笑容中，彷彿看到了支撐她以後每天通勤上學的動力。

身為老爸的我欣喜之餘，竟忽略了她老媽的暗自落淚。為了讓愛妻放心，我當著母女的面誇下海口：「不管一個星期有幾天，只要早八，我負責載女兒上學。」結果是一、三、五，共三天。

一言既出駟馬難追，到了早八的早晨，為配合出發時間，我先要縮短原本晨走的距離，再來就是煩惱該走大直橋還是新生高架橋。幸好，開學以來在女兒的配合下，這些煩惱都成了瑣碎，而最讓我珍惜的是每次近三十分鐘的父女獨處，讓我對過往的虧欠有了些許的彌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