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蘭芬/我跟老公在捷克古城吵的那場架
我家雙胞胎國中時參加學校的管樂團,二年級暑假由指揮老師帶著全團去奧地利史萊德明參加「中歐管樂節」,因為國二生還算小,所以大部分的父母都跟著一起去。
現在回想起來,兩個小孩還是覺得那趟旅程讚到不行,先去斯洛伐克,再進到奧地利的維也納與薩爾茲堡,在史萊德明待三天做了很多場表演,之後前進德國,最後來到我們都最喜歡的捷克布拉格跟克魯洛夫。
進到克魯洛夫時我剛好在車上睡著了,下車才發現,真不得了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大腦告訴我的,我正踩在一個童話故事的真實場景中。
所有建物都是石砌的,配上橘色斜斜的屋頂,馬路也是石塊鋪成,我們拖著行李箱走在上面喀啦喀啦喀啦吵得不得了,路徑上上下下,經過石橋,石橋下有溪,遠方有教堂鐘樓,正噹噹噹地敲著晚鐘,總覺得這麼美的地方怎麼能不發生點什麼呢。
心想事成,晚上吃過晚餐,大家在古城商店街散步,聽見導遊說這裡的施華洛世奇比台灣便宜很多可以去看看,所有媽媽當然一擁而上,把小小的店擠得滿滿的。
平常根本沒在戴首飾的我,拉著老公到一串水晶項鍊前,「下個月剛好我生日,你買這個送我好不好?
我先生是個理工男,他的大腦是設計來解決各種數學邏輯問題的,對於「童話」、「浪漫」、「禮物」這些詞基本無感,他看了看眼前幾顆由二氧化矽組成的結晶體,不懂那為何是已然中年婦女的老婆此時此刻非要不可的東西,更何況,「貴死了。」他說。
「不貴不貴,」我把他的手再摟緊點,「導遊說比回台灣買便宜多了。」
他慢慢把手從我的控制中抽出,「妳叫我來看這個幹嘛?」
「生日嘛,」我急了,卻又不敢大聲喊出來以免被看笑話,「你從來沒送過我生日禮物,難得全家到歐洲來,買個當紀念品也好。」
「不用,不是已經買了很多杯子、冰箱貼了嗎?幹嘛非要買這個,妳又沒在戴。」理工男一面說一面往出口走去。
「不管,我就是要!」我氣得跺腳,幾個要好的媽媽都注意到爭執,眼光飄了過來。
最後我只好裝作沒事,假意又逛了一下才推門離開,克魯洛夫的夕陽照得古城彷彿時光倒流回中世紀般,而買不到珠寶的女人啊,幾百年來的哀怨卻也都是一樣的。
回到台灣,幾位媽媽在我生日那天約了吃飯,並令人驚喜到流淚地拿出了那條施華洛世奇的項鍊送我。
從此明白了,只有媽媽能夠療癒媽媽呀。
現在理工男時不時還會丟一句,「結果妳還不是沒在戴。」換我一個大白眼。
幸好我不怎麼戴,我真想嗆他,不然每戴一次就恨你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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