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azel／公主不可愛

最近這幾年，我童年最愛的迪士尼開始大力翻拍長篇動畫的經典為真人版電影。迪士尼最出名的公主題材均非原創，大多選自古老的歐洲童話，例如格林童話、鵝媽媽故事集、安徒生童話等改編。

雖然上述作品被統稱為「童話」，迪士尼也多以兒童為目標觀眾，但許多我們耳熟能詳的作品，原版內容放在現代其實頗為兒童不宜。畢竟，給小朋友們看的故事書可是專門領域，現在的作家、畫家們在創作過程中，皆會思考該如何寓教於樂，以柔和的描述帶給兒童更多思考空間。古早的童話就沒這麼好心了，情節不僅不夢幻，甚至頗為兇殘。

以去年剛上映的真人《白雪公主》為例，迪士尼的卡通版白雪給人的印象就是溫柔可親、勤奮體貼又愛護小動物；王后暗害公主的情節也乾淨俐落，一顆毒蘋果就達陣。但原版的白雪公主闖入七矮人家時，其實一度讓七位房主回家以為遭了賊，因為她到處翻箱倒櫃找東西吃，然後把所有人的床鋪都躺了一輪，只選了最合心意的那張睡。七矮人後來可憐公主的身世收留了她，但交換條件是她「必須」做家裡的女傭，而非雙方純因善意達成共識。

壞皇后下的毒手也更為曲折。她扮成老婦之後，第一次送給白雪公主的是一件美麗的緊身胸衣，引誘對方穿上後，王后緊緊勒住了綁帶，直至白雪暈死過去。第二次送去的是一把淬了毒的梳子，壞王后假意要幫忙梳頭，將髮梳插入白雪濃密的秀髮將她毒暈。直到第三次才是利用眾所周知的毒蘋果；然而有別於動畫，白雪接受蘋果並非老婦假借受到幫助的感恩回饋，單純是她想吃而已。

簡單來說，原始的白雪公主似乎沒什麼教養，也不太聰明（畢竟居然被騙第三次還能中招）。故事的寓意，除了「別亂拿陌生人的東西」之外，似乎也只有針對追求美貌的虛榮心發出警告，順便回應了故事的主軸：「魔鏡魔鏡，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？」

矛盾的是，在兩次強烈的「反膚淺威脅」後，最後拯救了女主角的白馬王子，仍舊是受她的美貌吸引而出手。不過，白雪甦醒卻並非因為王子的真愛之吻，而是王子逼僕人扛著公主沉睡的玻璃棺陪他四處遊歷，僕人憤怒之下偷踹棺材一腳，才讓毒蘋果從白雪的喉嚨掉出來──無良雇主卻能收獲美好愛情，這轉折想來令人發噱啊。但最兒童不宜的，還是結局：王子公主的確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，但為了心情更暢快一點，王子做主為白雪報仇，在婚禮上逼迫壞王后穿上燒紅的鐵鞋跳舞至斷氣。

近二十年來，迪士尼版本的公主動畫經常被女性主義者詬病，認為全世界小女孩的獨立自主思想都受到卡通影響了。但對比最原始的故事，萬幸迪士尼至少給了大家一個相對溫柔、善惡分明的結局，好歹還以「愛」為被拯救的核心（雖然我懷疑那麼速食能否算是真愛），壞王后也是死於使壞之後的自作自受。在卡通於1937年公映後，迪士尼的「公主價值觀」放在二十一世紀確實有進步空間，新的真人翻拍版也未必盡如人意，但當時的迪士尼也算是盡力給孩子們一個溫和的童年啦！

●本文作者為Podcast頻道《時間的女兒：八卦歷史》主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