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惠風／友善的南法人

春節期間去南法旅遊，有一天在亞維農中央市場吃完中飯，正打算幫老婆大人拍照時，卻在手機螢幕中看到老婆身後出現了一個人影，對著我的鏡頭扮鬼臉、吐舌頭，兩手還比在耳邊做出搧風的樣子。驚嚇之餘，我立刻停止照相，肌肉緊繃，進入戰備狀態，緊緊抓著手機，把老婆叫到身邊，全身警戒地盯著來人。

聽過太多種族歧視甚至被攻擊的故事，我們一直草木皆兵，包包放前面，護照藏好，但隨著旅程接近尾聲，警戒心愈來愈低。

我們喜歡自助旅行，喜歡那個自由，更喜歡擠在當地人中生活，一起搭交通工具，一起逛市場，一起吃飯，如果能在觀光客罕至的地點，與當地居民一起享用美食的話，更是無上的享受。

那天中午，市場已經快打烊了，我們看到當地人肩並肩用餐的桌椅竟然空出了兩張座位，大喜過望，很高興地問了一下就擠著坐了下來，聽從老闆的推薦，吃著當日特餐的美味章魚，配著當地教皇新堡的紅酒。

併桌的夫妻對我們的東方面孔非常好奇，一見如故聊了起來，不但主動幫我們照相，還招呼忙碌友善的老闆過來合影。老闆也不遑多讓，當我們用谷歌翻譯問他菜單時，他索性帶著我們去隔壁賣海鮮的攤位，指著大小章魚跟我們解釋他自豪食材的故事。

在這樣友善的環境用完餐時，攤位也開始打烊了，我們打算照相留念後繼續下個行程，沒想到竟然閃出個扮鬼臉的人來，驚嚇莫名。他看到我們警戒的神情，好像也被嚇到，堆起笑容，用著不流利的英文解釋，他只是想要惡作劇，希望我們回家看照片發現背後出現鬼臉時感覺有趣，沒想到竟然嚇到了我們。見他誠懇道歉跟喜劇般淘氣的臉龐，我們不禁笑了出來，邀請他合照，沒想到他卻收起了怪相，變得正經八百，讓我有點失望。回想起來，他剛剛的鬼臉還滿有趣的，可惜沒照到。

以前在巴黎，覺得法國人好像看慣了觀光客，甚至偶爾會有些被排斥的感覺，這次在非觀光季節到南法，感覺跟在巴黎那次完全不一樣。

在另一家餐廳用餐時，請服務生推薦，她還記得我們幾天前吃的菜肴，介紹了完全不同的食物。在遊覽亞維農市區只能坐五到六個人的免費小巴上，司機看我們沒下車，聊了幾句，雖然不是他的工作，卻開始介紹每個景點。在火車月台我們不會看複雜的車廂，英文不流利的當地人推著他的行李車，帶著他的小孩領我們到候車的地點。上車後找不到座位請教車廂中的年輕人（後來發現法國國鐵的座位號碼在椅背正上方），他就放下耳機起身帶我們走到位於車廂最後面的座位，還趕走了占用我們位置的人。

以前聽駐台灣的法國代表強調「美國不是世界，巴黎不是法國」。這次來南法，真的有更深一層的體會，感覺跟巴黎就是不一樣，也許我遇到的都是好人，但我覺得這次旅程，最美的風景，是友善的南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