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昆芳/她從沒被艱苦打敗
我出生在抗戰中期,因早產身體十分孱弱,在惡劣的大環境及簡陋的醫療設備下,母親如何把我養活,必定是極為艱辛。
當時沿海縣市均遭日本人占領封鎖,物資輸送只好改走西南,而父親正任職西南運輸處,負責修築從昆明到緬甸的滇緬公路,那是我國唯一對外交通的生命線。
父親必須離家,鎮日在崇山峻嶺及瘴癘之氣的地方工作,積勞成疾,整整臥床半年。母親為了照顧重病的父親及年幼體弱的我,忍痛將七歲和六歲的兄姊送去住校。在物資缺乏的狀況下,母親透過管道,每日買到兩斤新鮮牛肉,細細用刀背剁成肉泥,再用紗布包裹絞成汁,並依此法加工蔬果,供父親食用。
待父親痊癒,抗戰尚未結束,我們又舉家遷到重慶,父親任職軍事委員會,負責建機場以供各種運輸及軍事之用。父親雖可住家裡,但每天早出至深夜才能返家。當時母親已懷著弟弟,我又經常生病,重慶是山城,上坡下坡,真是蜀道難,難於上青天。然而,母親仍獨力硬撐,大著肚子背著我,上上下下走路去醫院。
弟弟出生三個月時,我罹患百日咳,醫生嚴重警告,弟弟極可能會被傳染而夭折。戰時住房狹小,母親在兩張床之間掛上兩幅大床單來隔離,但只要我一咳嗽,她立刻跑過來幫我拍背,以防濃痰使我窒息。接著,她換下全身的衣服,再到另一床給弟弟哺乳。待我百日病好,弟弟居然沒被傳染到,醫生驚嘆:「羅太太,妳真是太能幹了,兩個孩子都安然無事,這是奇蹟!」
抗戰勝利後,我們搬到香港,有較好的物資條件及醫療設備,母親盡心盡力替父親和我調養身體,兩人健康漸漸有起色。四年後大陸淪陷,我們避居鄉間,沒有自來水,母親每日多次往返水井去挑水,再爬上二樓,以供家裡使用,這樣子辛苦了五年,我卻沒有聽到母親一句怨言。
民國43年來台後,我們跟著父親從台北搬到新竹,再搬到屏東。最難得的是,儘管處在戰亂頻繁、東遷西徙,又物資匱乏、重男輕女的時代,父母始終沒有疏忽我們的教育,我家三男兩女五個手足全數大學畢業,這是我們今生最大的幸福和感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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