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樹/餘生,就這樣各玩各的

凌明玉《一個偽農婦的田園日記》書影。(圖/聯合文學提供)
凌明玉《一個偽農婦的田園日記》書影。(圖/聯合文學提供)

推薦書:《一個偽農婦的田園日記》(聯合文學出版)

人的一生,數十寒暑,除了躲不過的生老病死,面對黎明黃昏,總得做點什麼,在這世人呼吸轉瞬間,活出那麼一點點不同的光景。我行我素,我遊戲人間,我滾滾紅塵……想做的事太多太多了。創作不輟,也教寫作的凌明玉,想都沒想到,人生下半場,來到鄉間,過起了「本來沒有的生活」,把日常之外,夫妻之間,家栽與筆耕的對話,一點一滴,匯入《一個偽農婦的田園日記》,也讓自己,「終於成為懂得寫散文的小說家了」。

疫情那些年,你我皆厭世,藏在口罩下,眼神死。但還是有人大疫小隱,種菜寫作,懷抱自己的小宇宙,苦之樂之──我總是沒想到,沒想到還可以這樣生活,還能不要這樣生活──文字裡滿滿畫面,浮生記事記趣,「花田稻田白鷺鷥」、「有雞有菜有貓的日子」,因為這樣「究竟還有多少沒想到」,遂有了一道不可思議的光。科技高管退休的先生J,一生懸命,田野中蓋起夢想屋,春耕夏耘,一畝田,一,簡單生活。為妻者,只想躺著耍廢隨意閱讀寫點字,從烈日當空到燈火盈室,不僅實境直播「一草一木花開結果」,也策展了菜園和書房、豐收與歉收的各自安好。「原來不是我想的那樣」,這田園日記,怎一個偽字了得?

有偽農婦,就有真農夫;有家栽之夫,就有筆耕之婦,看似完美組合,實是多年,一個屋簷下兩口子磨合出來的互補互動。不得不大大讚嘆J與她的對話,一個敢問,一個敢答,那是凌明玉的拿手絕學乾坤大挪移,把一個退休理工男的話匣子,超現實展開:「種菜是種修行,不求有,也不求無,老天爺給我們就是賞賜。」真農夫日日勤種菜,實踐「勞動的幸福」,偽農婦只輕描淡寫一個「偽」字,就立於不敗之地,打通了為人處物的任督二脈,看得開也必須放得下。後記一篇,凌明玉自己說害怕散文,但看似日常卻不尋常的「嗨,鄉下人家」,圈粉無數,散文,好好寫也好好看,「就像有好天氣絕不能辜負」,持續去做喜歡的事,「我心足矣」。

假田園之名,行偽農婦之實,多好的人設,雖不能,心嚮往,可「玩」味的地方太多了。夫妻四手聯彈,玩房子、玩木工、玩烘焙、玩花花草草、玩貓玩狗,最好玩的是,玩農場。只見偽農婦找到空檔,打開手遊,專攻《熊大農場》,「養豬養牛又釣魚」,虛擬任務繁花盛景,忙得不可開交;真農夫背後現身,日頭赤焱焱,拔草翻土,青菜蘿蔔田裡長出來的,種豆不一定得豆,一切交給老天爺,「它們很努力的活著」就好。

「誰的農場比較忙?」

這有什麼好爭的。小女兒一語醍醐:「不要吵──各玩各的農場。」

這句話可以直接封神了,餘生,就這樣各玩各的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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