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樹/剪影男女,遇見眾生

《一個人在島上》書影。(圖/聯合文學提供)
《一個人在島上》書影。(圖/聯合文學提供)

推薦書:楊明《一個人在島上》(聯合文學出版)

寫出許多眾聲喧譁、內心孤獨的散文與小說作品,作家楊明,在她2018年小說集《松鼠的記憶》,講過一段話:

「上課時,我曾經這樣說:小說裡的人物有時候不是作者塑造的,是作者遇見的,他們出現在腦子裡,然後走了出來,發展成一個故事。台下坐著的年輕女孩眼睛一亮,隨即點了點頭,她寫過小說,我想,所以我們都懂。」

或許沒寫過小說,但讀了之後,我們還是可以對楊明2022又一本小說集《一個人在島上》,點一點我們的頭,那城市那街道,故事就在身邊的流轉與夢境,一個人的生活,「我們都懂」。

《一個人在島上》,每一個人,像是從蔡明亮的電影裡走出來,走著走著,就這樣大哭一場。楊明遇見了,卻不做複製,她錯置、修改、翻轉、如露如電,她不哭給我們看,眼睛汪汪亮亮,水洗過一般,淌得出魂來,一篇故事一張月曆,撕了,過去。

那要有多強大的心志,多通透的眼,才能穿越群體都市生存遊戲,投射出個人內心獨角戲:遇見孤獨,放大孤獨,在生旦淨末丑、生老病死苦的台上台下,塵世遊走,卜問迷津。所謂一個人,退無可退了,眼底流光,腳下浮島的生活,究竟是什麼?

如果一個人在島上,他會是個「沒有愛情也沒有事業的寂寞女人」,生活如漫遊地圖,拼接著〈錯置人生〉的記憶。這個命題很殘酷,也很真實:當一個人活過的所有記憶都消失了,「那還有什麼能證明她的存在?」叩問,無解,是百千萬億恆河沙數什麼都沒有,那樣的心不可得。

在島上,如果一個女人,窗外對著同樣一根火化紅蓮的黑煙囪,那是生命歸處,靈魂最後的重量,〈煙〉,你想她也會有一點點錯覺,可以上升到更好的地方。與幻滅相望的女子,工作了無意義,生活貧乏空白,心靈無處安放,過去現在未來,看似沒有希望,竟也得過且過,被騰騰升起的煙,渡化了。

如果〈她,一個人在島上〉,靠自己,過不得不然的生活,既對照,又宿命,三個同名的女人,在曾經有過的夢想裡掙扎,慢慢走了樣,「自己的選擇,誰也怨不了」,唯一能改變的永遠是自己。可以面朝大海,誰願意沒有明天。何必強求做一個幸福的人,還不如就此放開去活!

十二個篇章,十二種人生,剪影男女,遇見眾生,定義了生活在他方,也將我城的影子越拉越長--楊明輕輕舉起,卻又重重放下,後設了我們,彷彿看到,記憶與靈魂擦肩而過。

這個時候,忽然來了幾個穿黑衣的人,很技巧很佛心的,把荒謬人生帶到無垠荒野。〈誰修改了你的人生〉,是難得一見的黑色喜劇,可視為全書的伏筆,如果冥冥中金木水火土都在相生相剋,那一輩子又算什麼?我們遇見的,終究都是倖存者。

一個人在島上,未完待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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