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動物萌星球‧徵文優勝作】葉櫻／廚房貢丸消失事件

主題徵文「動物萌星球」為法國皇家寵物食品、貓美術館、聯合新聞網閱讀頻道及讀創故事共同攜手舉辦，邀請大家分享難忘的寵物飼養經驗，或者是你與寵物之間逗趣又獨特的精采故事，得獎金榜已公布，所有入選作品將陸續搶先刊登於閱讀頻道。

文／葉櫻

　　都說養狗前要看狗父母，因為狗就跟人一樣，有怎樣的父母就有怎樣的孩子，在不諳虛偽的汪星人身上更是如此。但我們家的Poodle卻一點都不像家人，美貌是有，內心卻空空，生平無大志，只想混飯吃。

　　牠的父母戰績頗豐：到親戚家作客，媽媽會偷偷把玩具放進大表姊的包包，自己準備伴手禮，完全沒在客氣；爸爸會看人臉色，只咬那些不會打狗的人。哥哥姊姊也不遑多讓：哥哥會開門，什麼柵欄都別想擋住牠的去向；姊姊專心囤貨，枕頭、毯子與棉被通通占為己有，不接受飼主反駁。

　　一言以蔽之，野性與足以制定罪行的聰明，在這個貴賓家族的血液中自由流淌，如果牠們是人類，毫不懷疑，這一定是個黑手黨家族。

　　但Poodle似乎什麼都沒遺傳到。從大表姊家入住我們家之後，整天飽食終日，無所事事，閒暇時咬著玩具自娛自樂，出門追鳥追到往前滾一圈翻倒，唯一做過的壞事，只有翻垃圾桶，但那是因為牠還在長大，一天想要吃六餐。

　　我們都以為Poodle打破了這個基因神話，直到那一個除夕。

　　依照慣例，除夕下午就要抵達祖母家，幫著準備大拜拜的供品，那同時也是我們的年夜飯。但廚房豈是想進就能進的地方，除了二姑姑、移工阿姨跟母親，沒被揀選的人，只能速速退去，或在客廳，或出去外面遊蕩，總之禁止在廚房做一個礙眼的路障。我抱著狗，正準備去沙發坐著，正在炸丸子的二姑姑剛好轉頭，看到Poodle，就一臉狐疑地問：「這狗會不會偷吃東西啊？」

　　「不會啦，牠超級乖的，連桌子都不上。」當時父親如此得意地回答。

　　一進到客廳，我就還牠自由，把牠放在地板上，開始滑手機。

　　整個下午都很和平。拜拜結束後，供品再度回到廚房，擺不下的就先放在高板凳上，再等一會兒就能開飯。

　　忙了一陣，大家都聚在客廳稍事休息，到了六點，大家才又動起來，準備年夜飯。二姑姑率先進了廚房，而後她的驚呼就從廚房傳了過來：「貢丸怎麼少了一半！」

　　聞言，大家紛紛擠進廚房，只見餐桌上的菜一點不少，就只有放在高腳凳上的那碗貢丸，明顯少了一半。這段時間，幾乎沒有人進廚房，剛剛在廚房料理的只有三人，但貢丸是二姑姑買回來的，冰箱內還囤積了一堆冷凍的，阿姨也斷然不會在此刻吃個不停。

　　於是，母親就成了唯一的嫌疑人。

　　「到底是誰吃了那麼多貢丸啊？」

　　「一下子就少了那麼多顆貢丸，真的很奇怪耶。」

　　沒有指名道姓的冷言冷語，接二連三地自親戚們口中射出。大家似乎認定了母親在幫著烹飪時，就盯上了貢丸，然後趁四下無人之時偷偷地一次吃了十顆。

　　沒有人看到事情經過，所以也沒人能為母親辯白。母親有口難言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。就在這種尷尬中，年夜飯開飯了。

　　餐桌上沒有人說話。就連平常愛討東西吃的Poodle，也都只是在桌下鑽來鑽去，不像平常那樣用後腿站起，用手抓我們的大腿討食物。母親因為心情低落而食慾不振，看在懷疑的人眼裡，卻又變成另一個鐵證。

　　但就在這時，餐桌下突然傳來了異樣的聲音。

　　「嘔！」

　　大家面面相覷，而在這時，又是一聲「嘔！」，接著是一陣咳嗽。

　　「狗吐了！」

　　低頭一看，我們家的Poodle縮在桌腳下，不停地低頭猛咳。每咳一聲，一顆完好的貢丸就從嘴裡掉出來。八顆貢丸重見天日，母親終於沉冤昭雪。

　　真兇現身，二姑姑卻一副雲淡風輕：「啊，原來是狗吃的呀！個子這麼小，真是會吃。」

　　「原來是狗啊」的附和此起彼落，室內一下子又充滿了快活的空氣。Poodle私自侵吞貢丸的罪狀，就被這麼單薄的一句話打發了，和母親受到的待遇簡直天差地別，赤裸裸的種族歧視。

　　這就是Poodle在老家的第一次年夜飯，之後牠胃口盡失，完全錯過了討要大魚大肉的機會，真的是得不償失。究竟這傻孩子是在什麼時候溜進廚房、怎麼吞下那些貢丸，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了，只有一件事很明白──牠不僅當了一回怪盜，還抓了個替罪羔羊，果然是一家人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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