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孩子而寫的童詩集──日本最具代表性藝術家竹九夢二作品首度在台出版

本書原為日本「大正浪漫」代言人竹久夢二為兒子創作的童詩集《歌時計》，書名原意指用音樂報時的時鐘，正如韻律簡單有節奏的詩歌，是最適合陪伴孩子成長的樂曲。書中收錄六十一首詩，重新設計版面與潤飾文字，以最能突顯夢二魅力、適合當代讀者閱讀的方式呈現。讓我們跟著書中的人物一同開懷與冒險，帶著夢二的童心，也在真實世界中感受生命各式各樣的趣味與祕密。（編按）

文／夏夏（作家）

給住在夢二和你心中的孩子

2021年，王文萱老師出版《竹久夢二 TAKEHISA YUMEJI：日本大正浪漫代言人與形塑日系美學的「夢二式藝術」》，可謂臺灣第一本有系統介紹竹久夢二生平與作品的專書，同時也再次掀起一波夢二風潮，至今熱度仍未減。

在書中，王細細梳理夢二的作品種類。其中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是，以摩登美女圖備受大眾喜愛的夢二，竟也創作不少童詩與童話，並且伴隨數量不少的兒童插畫。

夢二的童詩與童話在臺並無譯本，若因此而遺漏深入人心的創作者生涯中部分重要的作品，實為可惜。王研究竹久夢二取得日本京都大學博士學位，同時也是兩位可愛孩童的母親，將夢二寫給孩子的作品介紹給臺灣的大家，實在是最好的人選。我亦有幸藉由這本書的工作，更加了解夢二，以及有機會與王就夢二的文字深入交流。

這本書工作編配起初便有高度默契，由王負責初步稿件蒐集、插圖與翻譯，我接手將文字潤飾、選詩與編排，再一同挑選合適的插圖編配在稿件中，讓孩子在閱讀時增添更多樂趣，也讓喜愛夢二的大人們享受其中的童趣。

原著《歌時計》中篇章數量頗多，考慮到讀者舒適的閱讀量與節奏感，版面安排上的調配，因此略作刪減。

其中被刪減的詩作多半因時代背景的差異，當中有些生活習慣、用語會讓今日的讀者感到困惑，無法流暢地融入，於是首先刪除。其次，當中亦有部分提到人名，在翻譯上會失真，因此忍痛割愛。還有一些作品內容憂鬱哀愁，為不要使孩子被這份無來由的悲傷影響，或是無法理解，更為了保留整本書的童趣，也刪減其中的少數。其餘的作品則全數留下來，讓讀者能完整讀到。

在順序編排上，由於夢二在原著中提及後面幾篇篇幅較長的作品是翻譯自國外刊物，這部分便依照原書安排的順序不做更動。其餘短詩則以主題相近、彼此呼應等方式編排在同一頁。也希望因著這樣的安排，能讓書中保留更多完整頁面呈現夢二的圖畫。

此外，在翻譯過程中發現夢二使用不少語尾助詞，讀來顯得語氣輕鬆生動。不過若按照原文翻譯，部分句子以「呢」做結尾，卻並非問句。經由王的講解才知道，日文當中沒有所謂問句的語尾助詞，但為了避免讀者感到困惑，這部分便替換成相近的助詞，仍不失夢二寫作的原意。

原文當中使用到的標點符號，也是我們在工作期間關注的部分。為了使翻譯更接近原作，和王在這部分做了多次討論，我們幾度重新確認原文，將句子調整成最適當的呈現方式。例如〈蜘蛛〉一詩，傑克指的是坐在樹下享用點心的孩子，好巧不巧樹上的蜘蛛掉下來，孩子以為是葡萄乾，結果「正想拿起來吃的時候／葡萄乾長出手腳爬走了。」這是一首像謎語的詩，夢二並未直言長出手腳的葡萄乾是蜘蛛，而是留給大家去聯想，甚至需要搭配插圖來閱讀。

又或者是原文句子當中重複與省略的主詞，若如實翻譯，讀來會累贅或混淆，這部分也做些微更動。

至於〈夏天的開始〉、〈春草〉兩詩，夢二在部分句子當中用押韻來創作韻律感，選擇翻譯的用詞上，也特別配合這部分的安排。

〈打呵欠〉一詩中，「在一個叫做『無』的小小的房子裡」，貫穿整首詩的「無」是指沒有，若直譯成「沒有」會更好理解。但原文的日文是「mu」，夢二藉用嘴巴閉起來時發出的音來完成這首詩的意象，創造出結局的驚喜。為更貼近這個想法，經討論後，中文譯本採用「無」字來表現。

在《歌時計》中，夢二用文字勾勒出一幅幅明快、清新且幽默的世界。與其說那是屬於孩童的世界，不如說是屬於夢二心中的孩子所想像的世界。在那裡，動物和人類無論是否能夠使用言語溝通，都能有著真切情感的交流，這是孩子們多麼盼望的啊。動物們甚至能代替孩子前往遠方國度旅行，帶回來不可思議的見聞、有趣的經歷，滿足孩子的好奇心。

夢二也大量用文字描繪出屬於鄉村的樸實景致，將屬於花朵、鳥兒、樹木、風和雨的模樣，用如同他畫筆下看似樸拙實則精準的觀察捕捉成文字，甚至從單單文字的閱讀，都能召喚出人們腦海中無窮的想像。

同時，在夢二的時代，是日本社會與西方文化相互激盪的時期，現代化的城市散發吸引人的繁華景色，在詩作中我們也能窺見一二。

而在整理這些文字時，更讓我感動的是，夢二將孩子天真與快樂的模樣、貪玩與傷心的模樣、害怕與勇敢的模樣都寫了下來，相信這些都能再再喚起我們每個人心中的孩子，與夢二心中的孩童在文字中一塊兒玩耍、探索，甚至貪婪地作著美夢吧。

而如果你是陪伴孩子閱讀的家長，建議不妨多唸幾次給孩子聽。學齡前的孩子雖然還不識字，但也因此他們的耳朵是最好的接收器，只要重複唸上幾次，這些短短的詩就會進入他們的耳朵裡，在單純的小腦袋裡想像出有著更多細節的景象，伴隨著他們走路、洗澡、吃飯和等待的各種時刻。儘管孩子沒辦法一時半刻便完全理解，但是在每一個瞬間，當詩中的景色出現在眼前時，他們會自然而然將所聽過的與眼前所見到的連結在一塊兒，這也是深化孩子感受力的最好方法。

最後，由於這本書的內容包羅萬象，夢二親自為我們示範創作的靈感來源俯拾皆是，悲傷的、好笑的、平靜地和熱鬧的，生活中的大小事情都能作為創作的題材。當我們跟著詩中的人物一同開懷與冒險時，別忘了也帶著這份夢二的童心，走入真實世界中感受那各式各樣的趣味與秘密。

●本文摘選自小麥田出版之《小黑貓：竹久夢二《歌時計》童詩選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