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何女人容易在愛中受傷？妳其實更需要「自我關懷」的力量！

文／克莉絲汀．聶夫（Kristin Neff）

愛情與父權

性別權力動態（Gendered power dynamics）時常默默對異性戀關係造成影響，這是因為愛情與婚姻的歷史是由父權體制所塑造的。在前工業化時期，婚姻主要被視作家族之間的一種經濟安排，是基於地位與經濟的考量。女性通常不能選擇自己要嫁的人，而是由父母做決定。「出於愛情」被認為是一個糟糕的結婚理由。到十九世紀都還在積極實行的「妻權從夫」（coverture）教條，基本上闡明男性擁有他的妻子，包括她的身體與服務、她的所有財產與工資，以及在罕見的離婚狀況下，男性擁有小孩的監護權。在當時女性基本上被視作一種動產，她需要仰賴男性才能夠生存。

後來，隨著啟蒙時代的到來，「婚姻中的愛情是對於個人自由與追求幸福快樂的表現」，這理念開始變得普及。諸如珍．奧斯汀與夏綠蒂．勃朗特等作家，於作品中稱頌浪漫的愛情是女性豐足人生與意義的來源，儘管她們仍未擁有投票權以及對於財產的掌控權。女性的理想，不管在小說中還是現實生活中，就是覓得一名關愛她、珍惜她、愛慕且呵護她的男性，共同建立一段快樂且豐足的婚姻。

但丈夫們並不總是能夠愛護妻子且帶來安全感，他們有時無法有情感交流、對妻子漠不關心，甚至還會虐待妻子。一直到一九二○年為止，打老婆都還是合法的。儘管在戀愛關係裡雙方應相互尊重，但妻子仍被期待要服從丈夫的決定。她必須收斂起自己的才智，以免威脅到丈夫的地位。不過，嫁給一位能讓自己感到特別且備受重視與呵護的男性，仍是當時社會中女性的浪漫理想，儘管鮮少有婚姻能夠不負期望。迷失在浪漫的夢中，當然比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的權力被剝奪來的好受。

女性不得不竭盡全力維護這樣的幻覺，因為她們在經濟上依附於男性，且離開了婚姻，她們在社會上沒有真正的容身之處。女性的權力被侷限在家庭範圍內，她們不得不嘗試在家庭內尋找滿足感。她們經常對丈夫的不忠睜一眼閉一隻眼、忽視他們的粗暴行為，並於遭受嘲弄時默默忍受。在一段不幸福的婚姻中，除了擺出勇敢的面孔堅強面對別無他法，因為離婚並不是選項。這種以浪漫理想維繫的婚姻觀，大致延續到一九五○年代。

自一九六○年代起直至八○年代，狀況開始出現轉變。離婚與同居變得較為常見，較多女性開始外出工作或上大學。第二波女性主義的浪潮（第一波是英國的婦女參政運動）席捲而來。若干開創先河的女性與書籍刊物紛紛出現。如貝蒂．傅瑞丹與她那本質疑女性以成為妻子暨家庭主婦為理想的暢銷著作《女性的奧祕》，以及美國第一本女性主義雜誌Ms.，拒絕接受女性地位是取決於其單身（Miss）或已婚（Mrs.）的觀念。而「浪漫愛情」的概念則開始受到質疑，一些激進女權主義者認為：「在男女關係的壓迫脈絡下，愛情變成一種情感接合劑，好將這種支配與被支配關係正當化。」她們也認為，諸如化妝等習慣是為了讓女性對男性具有吸引力而設計出來的，與父權體制沆瀣一氣。在美國小姐選美比賽現場的抗議活動中，抗議者將高跟鞋與胸罩扔進垃圾桶中的舉動，即使沒有實際焚燒情事，卻被記者說成是「燒毀胸罩」之舉，就跟一九六○年代年輕男性抗議越戰而燒毀徵兵卡的概念類似，也因此當時整個世代勇於發聲的女性都被冠以「燒胸罩的女權分子」之名。

接下來數十年間，女性主義的進程遭到文化上的反挫，而想要終止戀愛關係中女性受壓迫的意圖則被為塑造為「仇男思想」。這段時間保障性別平等的《教育修正案》第九條生效，且女性研究課程開始出現，經歷這兩者的女性主義者已盡了最大努力，但女性主義仍相對缺乏聲量。直到二○一七年川普上任後，隨著同年發生的#MeToo 運動和女性大遊行，才再度掀起新一波女性主義的浪潮。諸如性騷擾和女性被排除於掌權位置之外的議題，再度成為頭條焦點。而仍緩慢進行且需要覺醒的，則是我們對於愛情與浪漫在女性人生中所扮演角色的質疑。我認識許多位高權重、參與社會運動或獨立自主的女性，仍認為她們需要一位伴侶以感覺被愛、有意義且受重視。

懂得「自我關懷」就能使自己完整

女性慣於付出真心。問題是，倘若我們認為愛與安全感的來源是在於伴侶關係，而非在於我們與自己的關係，那我們就會把自己的權力連同真心一起交付出去。異性戀女性感覺自己有價值的條件是基於男性是否愛我們，或是對我們做出承諾，以致我們有時會為了進入一段關係而捨棄自我。儘管女性收入豐厚、事業成功且獨立自主，她還是經常認為需要有一名男性伴侶才能感到快樂。這導致我們許多人會在不該待的糟糕處境裡駐足。想想那些我們耳熟能詳的富有女性名人，她們經常在戀愛方面做出糟糕選擇。雖然，在一開始難以知道自己所進入的是否為一段健康的關係，但我們一旦進入關係後，心中某部分對於自己需要一位伴侶來完整自我的想法，會左右我們做決定的過程。我們時常會忽視一些警訊，因為我們實在太渴望將一段關係順利經營下去。

常見用「我的另一半」這樣的用語，強調了「完整」必須奠基於兩個人建立夥伴關係。這是以性別為區分標準，將陰與陽拆開來看而發生的現象（至少在異性戀關係中是如此），因此在社會化下為「陰」的女性，覺得她需要和一名經過社會化為「陽」的男性在一起，以調和陰陽。

若陰陽相融是發生於伴侶之間而非個人身上，可能造成不健康的影響。比起獨立自主地豐足生活，女性可能變得依賴性強、高需求，或者太過黏人，總是追在男性身後尋求關注，以使自己感覺有價值。她還有可能變得被動、順從，或因獨處而感到不適，無法靠自己獲得力量。

所幸，自我關懷能夠讓我們擺脫這種錯覺，讓我們能夠直接滿足自我需求。自我關懷幫助我們取得內在陰陽能量之間的平衡，而非借助外部力量。自我關懷也能促進我們愛的生活，無論是否有與人交往。當我們真正珍惜自己，就比較不會仰賴他人來感覺被愛、快樂、有價值或是有安全感。這樣一來，不管我們是否單身、有約會交往對象，或是已有伴侶，都能夠自由自在盡情享受生活，真實表達自我，並在人生中找到意義與滿足感。

自我關懷不僅讓我們在戀愛關係中過得更舒心，也讓我們即使單身也過得快樂。我們可以在自我關懷的情境中充分開發並使用自己的陰陽能量，可以借助溫柔的自我關懷來感受被愛與自我價值，並藉由勇敢的自我關懷來感覺安全與支援。自我關懷對女性最根本的益處，是使我們了解到並不需要一位伴侶才能實現自我。

●本文摘選自遠流出版社之《女人，你該好好愛自己：透過勇敢的自我關懷，活出有力量的豐盛人生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