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嚕嚕咪改變一生的天才藝術家──朵貝・楊笙

文／潘尼洛普・芭潔（Pénélope Bagieu）

「唯有激情和喜悅才是 發自內心的真誠。那些 別人強迫我做的一切， 都無法為我或是我身邊 的人帶來快樂。」

——朵貝・瑪莉卡・楊笙

朵貝・瑪莉卡・楊笙是爸媽在巴黎時愛的結晶，然後，1914年8月9日，她在赫爾辛基出生了。還不會走路的時候，她就開始畫畫了。她的父親維克多是雕塑家，一家人就住在工作室裡。朵貝在歡樂與充滿創造力的家庭裡長大，這一家子可以連續幾天都像過節一樣，畫畫、輪流說故事。她的媽媽辛內是個插畫家，會畫畫、騎馬、射擊，還會賺錢養活老公和三個孩子，儼然是小小朵貝眼中的模範女性。

辛內鼓勵女兒做她想做的事， 至於別人對她有什麼期待，做媽媽的並不太擔心。13歲的時候，朵貝出版了她第一本書。接著，她離家到外地去念藝術，歷經斯德哥爾摩、羅馬、巴黎。但是朵貝很難在這些學院裡找到自己的位置，她強烈地感覺到，女性在這藝術界圈子裡並不受歡迎。她班上大部分的女同學都中斷 藝術課程，好專心持家⋯⋯

「我就直說好了，我可沒時間結什麼婚！沒時間去崇拜、鼓勵一個男人！我要不就是個糟糕的太太，要不就是個糟糕的畫家！」

——朵貝・楊笙

不久朵貝決定輟學，並回到赫爾辛基，自己創立一個藝術家團體。然而她回到芬蘭時，正好爆發第二次世界大戰⋯⋯她的弟弟離家去從軍。她最好的朋友是猶太人，逃亡到美國。戰爭那些年在朵貝心裡留下深深的創傷。她藉由政治插畫來逃離恐懼與絕望⋯⋯接著，她虛構出一個與世無爭的精靈家族：他們原本居住的美麗山谷，因為遭到彗星撞擊而面目全非，迫使整個家族必須離開家園。1945年出現的嚕嚕米家族，將徹底改變朵貝的人生⋯⋯這些繪本原本只是她在繪畫之餘的消遣，而靈感來自她幸福的童年。

這些繪本原本只是她在繪畫之餘的消遣，而靈感來自她幸福的童年。儘管是畫給小孩看的，朵貝仍然可以透過嚕嚕米家族的冒險來講自己的故事。比如，她虛構出多夫和必夫*這兩個人物。她們總是手牽手一起散步，隨身帶著一只手提箱，還有一個對誰都不能說出口的祕密。同性戀在芬蘭是違法的，而朵貝跟一個有夫之婦愛得難分難捨。（前面說到的手提箱裡，藏有一顆璀璨的紅寶石，所有人都想把它從她們手中奪走。）

*在朵貝・楊笙的原創裡，Tofslan和Vifslan這兩個女性角色，影射的是自己(Tove即Tofslan)和她愛過的有夫之婦Vivica。台灣將之譯為多夫和必夫，設定為一對夫妻。

這些繪本大受歡迎，她則把自己的工作室搬到一座塔樓裡。人們發現了朵貝・楊笙細膩又極具表現力的線條。當時全球發行量最大的報紙《倫敦晚報》問她是否願意替他們畫嚕嚕米漫畫。朵貝還不太清楚自己要做什麼，就點頭答應了。此後嚕嚕米連環漫畫一炮而紅（而且很快紅遍全世界）。每家報紙都搶著轉載，當時全球有一千兩百萬名讀者在追蹤嚕嚕米的冒險。然而嚕嚕米占據朵貝所有時間，她再也無法作畫、無法書寫⋯⋯從此，人們封她為「嚕嚕米教母」。她每天不是絞盡腦汁畫漫畫，就是給讀者回信（她都親筆回信）⋯⋯朵貝只能為報社工作，讓她實在快樂不起來，簡直要恨死這些精靈了。

此時，華特・迪士尼表示有意買下她的嚕嚕米家族。陷入低潮期的朵貝，在一場晚會上，認識了另一位芬蘭藝術家：圖莉基・皮耶蒂拉（Tuulikki Pietilä後來成為朵貝・楊笙的終生伴侶，其形象也以迪琪(Too-Ticky)， 嚕嚕米冒險記的新角色，是他們冬天的嚮導出現在嚕嚕米故事裡）。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兩人從此再也不分離。朵貝和圖莉基喜歡遠離塵囂，享受原始自然的生活。她們在島上打造了兩人的家（沒有電哦），雖然常有粉絲硬闖她們隱居的小島，但她們一有機會就窩居島上。她們撿拾漂流木，創作許多曇花一現、一場暴風雨後就消失的地景藝術。

1970年，朵貝失去了她的母親。傷心欲絕的她決定寫下嚕嚕米最終章。傷心地朵貝與圖莉基踏上了環遊世界之旅，在她們環遊世界期間，朵貝總算振作起來，並重新找回寫作的愉悅，那種不帶目的的寫作。同時，嚕嚕米這個「IP」蒸蒸日上，銷售高達一千五百萬冊的繪本、還有電影、周邊商品⋯⋯朵貝決定給她哥哥拉爾斯最高授權，從此以後，故事就交給他寫了。退休的朵貝·楊笙將餘生用來寫作、繪畫、抽菸、旅行，珍惜與圖莉基相聚的時光，就跟嚕嚕米一樣，愛吃可麗餅、喜歡野餐、講故事、關心別人，彷彿其他事都不重要。最後一場旅行把她們帶到了巴黎，朵貝和圖莉基分別在86歲和92歲過世（朵貝死於肺癌。）儘管她打造出一個品牌帝國，而且堪稱目前芬蘭最知名的藝術家，但朵貝・楊笙心中始終有一把尺，衡量她人生的輕重緩急。

●本文摘選自大辣出版之《內褲外穿1：那些活出自己的女人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