歷久不衰寶藏書！《萬事問培根》獻給現代人的醍醐灌頂

文／法蘭西斯．培根（Francis Bacon，1561-1626）

12論大言不慚：浮誇的人適合做什麼工作？

文法學校的課本中，有一段老調牙的內容，值得智者深思。有人問雅典最著名的演說家狄摩西尼（Demosthenes）：「演說家最主要的技巧是什麼？」他答道：

「動作。」

「其次呢？」

「動作。」

「再其次呢？」

「還是動作！」

沒想這就是演說大師的祕訣，他還強調，這項技能只有透過後天的努力才能高人一等。事實上，在演說家的技巧中，動作是最為粗淺的，還不如說是身為演員的必備技巧。可是狄摩西尼把它捧得那麼高，勝過其他的高階技巧，如創意、發聲法等。彷彿動作是演說的核心與唯一的技巧。這真是令人費解，但其實理由很明顯。整體來說，在人性中，愚蠢的層面多過於明智的部分，因此，能引起愚蠢人性的注意力，才是最強而有力的技能。

面對公共事務時，情況也是大同小異。當中最重要的技巧是什麼？就是大言不慚，那第二和第三重要的是什麼？還是大言不慚。只有無知和沒自信的人，才會夸夸其談，而這種能力談不上有任何高尚之處。然而，大言不慚之徒總是能蠱惑見識短淺、膽小怯懦之人，讓這些市井小民畏首畏尾。他們還有辦法趁著智者、強人軟弱時，落井下石一番。

不難發現，在民主國家，大言不慚之徒具有神奇的魅力，到處都吃香，但在元老院和君王面前，就很容易被看破手腳。他們剛進入政壇時還能呼風喚雨一陣子，不久後就一事無成，因為他們的承諾總是會挑票。給人治病的有些是江湖郎中，給國家解決問題的也有庸醫。這些人號稱會治百病，還用一些實驗方法，幸運地治好了兩三個人，但缺乏學理上的依據，所以療效不可能持久。

這些人老是保證會做大事，但卻只會丟自己的臉。失敗之後，他們便會大言不慚地輕輕帶過，或是轉移話題，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。

在判斷力強的人看來，大言不慚之徒就是個笑話。就算是平民百姓，也能看出那些人說話有多荒唐。不過，大家可能是把他們的言行當成笑料。畢竟，浮誇的人言行破綻百出，出洋相的時候更是好笑：眼神呆滯，表情都僵住了。這是必然的，有羞恥心的人，情緒會流露出來，而大言不慚之徒遇到事情只會手足無措。就像下棋時被逼和，雖然王棋沒有被將死，但也無法再更進一步。最後這一點適合拿來寫文章挖苦大人物，但不適合當作研究題材。

考慮以上這些因素，討論事情的時候，絕不能聽他們的意見，但在執行時可以派他們上場。要把這些人擺在對的位置，當作副手或是聽令辦事就好，絕不能讓他們獨當一面。在討論階段要能評估風險，在執行時就不能顧慮太多，除非危險已經在眼前，而大言不慚之徒總是盲目冒進，最適合當急先鋒。

培根金句：
「在人性中，愚蠢的層面多過於明智的部分，因此，能引起愚蠢人性的注意力，才是最強而有力的技能。」

43論美貌：如何欣賞一個人的外表？

才德猶如光彩奪目的寶石，最好鑲嵌在素淨之物上。無疑地，有才德之人，長得俊秀更好，但我指的不是五官好看或身材標緻，而是儀表端莊。不過，絕美之人很少才德出眾，彷彿上帝造人時有所保留，不打算創造完美無瑕的人類。有美貌的人五官漂亮、舉止有魅力，卻胸無大志，不想提升才華與德性，只追求迷人的外表。

當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。凱撒、維斯帕先、「美男子」法王菲力浦四世、英王愛德華四世、雅典政治家亞西比德（Alcibiades）、波斯薩非王朝之伊斯梅爾王，都是當時容貌和身材最好的男子，也是一代英豪。

在美貌上，五官之美更勝膚色，但莊重、優雅之風度，又更勝五官。這才是美貌最幽微之處，從畫像看不出來，看本人時第一眼也看不出。

事實上，所謂絕世的美貌，五官的比例都有些奇特。這麼說來，古希臘畫家阿佩勒斯（Apelles）和德國畫家杜勒（Albrecht Dürer）都在浪費時間，後者按幾何比例來畫人臉，前者從幾張不同的臉挑出特徵，結合成一張最美的臉。我想除了這些畫家之外，平常人不會喜歡這種臉。當然，畫家能畫出超凡又絕美的臉，但應該是隨手拈來，像音樂家寫出優美的旋律，而不是透過死板的原理。有些人臉，一部分一部分細看的話，都很普通，但整體看起來很美。